第九话 昨日那么伤（第1 / 2页）

至今我的脚上还有当年冻伤留下的疤痕。

冬天的北疆，天黑的更是异常的早，基本四点多就足以繁星满天，不辨四野。姑家住在村外的一处大坝上，放学后走回去需要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中间还要经过几片松林。当时村子里经常有狼或者狐狸之类的进村，偷吃鸡鸭等家禽。

你们绝不能体会到每日放学，一个人走在荒郊野外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是一种多么残酷的心理考验。后来实在害怕的紧了，我就安慰自己，没事，大不了就被狼吃了吧也好过孤单地活在人世间。那时候我恨极了董明芳，恨她抛弃了我们，恨她给我造成了那样艰难的生存处境，恨她自己远走高飞丢下归小樱和我。我也恨归大国，董明芳不要我们了，他也消失了，但凡他们二人能有一个想想责任二字，我与归小樱的处境何至于如此艰难

写到这里，我自己都笑了。因为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已经很多年没有翻出来细细体味了。我和你们一样在用怀疑人生的态度去质疑当年的过往有多么地不可思议

有句话说，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多地跌宕起伏。我真想说，生活若是跌宕起伏起来，电视剧远远比不了。

归来仍少年

因为学校在姑姑家附近，奶奶不常来，我自然地依附着姑姑过日子。

没有人会问你早晨几点上学不会迟到，早餐吃没吃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

因为不认识钟表，我几乎天天上学迟到。久而久之，老师见到我，无论寒暑，都是教鞭一指，给我上外面站着去。那年六岁，那年还上幼儿班，那时老师明明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也不肯分给我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迟到啊？她没问过。她甚至将我领到一众小朋友面前训斥，笑话我，你的鞋怎么张嘴了呢？是不是饿了呀？

你一定以为我是抱怨的，憎恨的，以怨天尤人的心态去回忆那段过往，不，我并不觉得那有什么，相反，就是这样的人生经历，让我打定了主意，永远都要做个善良的人哪怕一个微笑，都不要吝啬。如果当年那个年轻的幼儿班老师，肯常对我笑笑，少一点体罚，便不会给一个孩子本就雪上加霜的处境和心理造成那样的磨难与伤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有无缘无故的感悟，我说善良，原因大致如此。

后来我开始逃学，你能想象的到吗？一个六岁的孩子，每日背着书包在荒郊野外的上学路上，偷偷钻进学校附近的松林，将书包枕在头下，听着校园内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听着上课下课的铃声一遍又一遍，直到中午放学铃响，再背着书包走上个把时辰回到所谓的家中。一切，只为再不想怯懦地站在老师面前挨打受罚，所以，我本能地选择了逃避。

下雨天，我拼命护着书包躲在林子底下，偶尔森林深处传来的怪异叫声也会让我提心吊胆很久很久。北方的森林，最不缺的就是野生动物。

讽刺的是，直到暑假降临，都没人发现我的逃学事迹。

第二个学期，升了一年级的我虽然照样看不懂钟表，但是终于想到了一个不迟到的办法。我再不会等到太阳高升再起床，而是只要天亮了就起床，也不知道那是具体的几点钟，总之这样是绝对不会迟到的。这个办法固然凑效，但是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守在教室门口等天大亮，等老师来开门，是一件多么难熬和痛苦的事情，南方的孩子永远无法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