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搭弟猪1（第1 / 2页）

文曲与小蝙蝠，几乎同一日走出同一座学校的校门。小蝙蝠初中毕业，文曲高中“休业”。没几年，小蝙蝠就参军去了部队。后来，大田承包到户，家中的那“一亩三分地”——其实，又何止一亩三分呀——父母的小蝙蝠的还有文曲自己的那份责任地，就全都让文曲一个人干了。插秧，种麦，种黄毛，挑粪，施肥，治虫，除草……文曲的大哥鹩哥从来没给文曲留下什么好印象。但在炎炎夏日，文曲弯腰弓背，一个人在烈日下扦插杂交水稻，一个人抢时间赶进度，种植四个人的责任地，鹩哥见了，难得说了一句公道话：

对此，文曲曾颇感茫然：

“这是为什么？”

他试图寻找答案，他甚至怀疑：

“莫非这是因为他们都是‘搭弟猪’的缘故？”

显然不是。

引而申之，将这话用到人的身上，一个兄弟姊妹群中的最后一个，往往也会被称之为“搭弟猪”。

金鹤村有个老头，因出生时在家中排行最小，人取绰号“搭弟”——这个绰号一直伴随了他一辈子。

“搭弟”，或者说是“搭弟猪”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从前，在乡下，哪一对夫妇不生十个八个的，多者甚至可生十六七个。如今，国家实现“计生”政策，一个家庭至多生一个两个，在城市里，甚至还出现了“丁克”一族。既无长子，更无“搭弟”。特别是那些独生子女，可谓即是“长子”，亦是“搭弟”。

文曲一家兄弟四人，姐妹二位……小蝙蝠就是这个家庭中的“搭弟猪”。

说来有趣，文曲的老父在他自己的兄弟姐妹群中，排行最少，是个“搭弟猪”。文曲的老母，在她自己的兄弟姐妹群中排行最末，亦是个“搭弟猪”。所以，在文曲他们一家，是一窝三“搭弟”。

后来，文曲稍稍长大，挑水的任务就几乎由他一个人全包了。他可不愿意父母“哑口多白话”。

然而，尽管这样，文曲的父母，尤其是与他生性相克的老父，还老是会像当年的美帝国对待刚刚诞生的新中国那样，动辄说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老父还经常絮叨说：

“将来，所有的老式家具都要分给小蝙蝠。”

您可千万别小觑了老人家的“口声”。一个国家的“口声”也是如此，如果怨声载道，民怨沸腾，盗贼蜂起。起义军揭竿而起，那么，离亡国也就不远了。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历史经验可以证明。到了后来，文曲父母那一点可怜的老家当，如谷仓、立柜、大柜、八仙桌……还真的统统全给了小蝙蝠。你说文曲父亲他老人家的口声准不准？

小蝙蝠与文曲仅差两岁。

小时，他们两兄弟在一起，一有问题，父母就指责他，这在文曲看来，完全是父母一碗水端不平，偏袒小蝙蝠。因为在许多时候，文曲明明觉得是自己对，但父母却总是批评他，对他求全责备，这使得少年文曲的心里十分不平衡。他想：

“我与小弟仅相差两年，又不是二十岁。为什么一有问题就不问青红皂白怪我？”

比如，有时候，文曲小蝙蝠兄弟到井台上抬水。花墩全村“盘踞”在一处高山坡上，吃水要从三里路外的一个地方往家挑，而且，挑水回来的时候，走的一直是上坡路。吃水一直是个困扰花墩祖辈们的老大难问题。那时，文曲兄弟还小。抬水的时候，文曲照顾小弟，每次总是把水桶往自己这边移。可一旦碰上点小问题，如磕破水桶什么的，父母就会嗔怪他：

“为什么将水桶弄破？为什么小蝙蝠说他吃力？”